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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随想
来源: 海口网 作者:贺子昕 时间:2017-09-23 10:22:54 星期六

  □ 贺子昕

  说起张爱玲,有人惊叹于其雍容华贵的文笔与才气,亦有人耻笑其与胡兰成荒谬的爱情故事,而我却独偏爱其“出名要趁早”的高傲与孤独。说到底,“孤独”二字怕是张爱玲留给我的最深刻印象。

  昔日曾摘抄过张爱玲的不少文句,扑面而来的无一不是贵族千金特有的孤傲之气。“时代的车轰隆隆地向前开,我们坐在车上,经过的也许不只是几条熟悉的街衢,可在漫天的火光中也自惊心动魄。可惜我们只顾忙着在一瞥即逝的店铺橱窗里,找寻我们自己的影子——我们只看见自己的脸苍白渺小,我们的自私与空虚,我们恬不知耻的愚蠢,谁都一样,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忽地想到,一代才女张爱玲,甘做红学痴儒,蜷身异乡一隅,兴许是期望透过贾府的昌盛衰亡去品味曹老眼中的沧桑与心底的悲凉。她有着不羁的灵魂,却总被世俗的枷锁套牢;她有着家族赋予的贵气,却无法邂逅花海般美好的爱情,只能任由情思缭绕笔尖,孤零零地生出两朵红白玫瑰。

  她是孤独的,我们亦然。这世上的每个人,纵使无法书写张爱玲的传奇,却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我的性格与我的母亲很不同。母亲是天生的“交际花”,说话做事的分寸总是拿捏得极好。母亲深知情商对于安身立命的重要性,从小便给我灌输为人处世的道理,可惜我始终没能炼就一颗八面玲珑的心。我并不善于琢磨别人的脸色和心思,自然不懂什么是人情世故。母亲喜欢热闹,我却偏爱冷清;母亲向往群居,我却钟情独处。也难怪好友会惊异于我的“单纯”“直率”,爱我之人和恨我之人的态度总是泾渭分明。虽然身边不缺值得深交的朋友,我却常常感觉自己处在孤独之中,苦楚一个人咀嚼,忧愁一个人排解,烦恼一个人淡忘。

  在我看来,孤独无关人缘,也不等于不快乐。张爱玲孤独,但仍有挚友邝文美相伴左右;李白孤独,但仍能从“举杯邀明月”中尝到“对影成三人”的独特快乐。倘若将古时文人的孤独归因于封建王朝中皇帝的昏庸无能,那这种孤独大多是生不逢时的苦闷和无人赏识的悲痛,是让人肃然起敬的孤独。

  只是现在的孤独早已变了味,处于熟人社会向陌生人社会转型的时期里。人们的孤独来自心灵的空虚,是用冷漠垒成的城堡,是自我保护意识过于强烈的象征,是电子产品冲击下的产物。马路边,地铁里,人们甘愿成为低头一族,却不愿给予弱势群体力所能及的帮助。当追不完的剧和跟不完的帖填满我们的生活,我们不但不因此感到悲哀,反而乐于沉浸在网络制造的声色犬马之中。

  试问一个沉溺于虚拟世界的人,怎能感知现实世界的温暖,又有什么资格以“孤独”为理由遮掩那颗被虚拟世界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心呢?

  孤独是一种生活方式,有理,有情,有温度。若能如林清玄所言“在复杂的世界里,做一个简单的人,以清静心看世界,以欢喜心过生活”的人,大概活出了孤独的最高境界。

  如此看来,张爱玲的晚年生活便少了分凄清和感伤,多了分清静与欢喜。

(编辑:王思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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