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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邀余光中
来源: 海口网 作者:喻大翔 时间:2018-01-26 08:19:18 星期五

  

  ▶余光中先生赠作者诗杯。

  □ 喻大翔

  与余光中先生结缘,是因为先认识了沙田派。

  1993年6月1日,我应时任香港中文大学黄维梁教授的邀请,从海师赴中大客座三月,住山顶的会友楼,日夕与细波微澜的吐露港对话。当年的9月1日,我又应时任岭南学院教务长兼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中心主任梁锡华教授之邀,在港岛半山框着苔藓与野花的“仙阁”里客座了三个月。

  那半年的访学,我就像中环广场上空的盘鹰一般,飞遍了沙田、九龙、上环、中环与铜锣湾,也结识了刘以鬯、张文达、范止安、潘耀明、小思、梁秉钧、孔文梅、孔慧怡、蔡益怀和陈德锦等朋友。更重要的是,从此与沙田诸先生结下终身友谊,在几乎日日不离余光中的浏览与言谈中,于心灵上,感觉与当代“一时无两”的文学大师走得更近了。

  两年后,我回到江城桂子山上的母校攻读现代文学博士学位,导师是学者兼诗人黄曼君先生。他对余光中及沙田学人亦崇敬有加,在黄维梁教授的协调和我的协助下,于2000年10月举办了“余光中暨沙田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无论余学(余光中学)还是沙田文学,可能都是大陆开创性的会议,从而正式开启了“沙田文学”研究的序幕,让中国校园文学、学者文学即五四时期的“北大派”、四十年代的“九叶派”、六十年代的“台大派”,与八十年代的“沙田派”在学理上奇妙地衔接起来。

  就是在那个会议上,我和余先生、维梁兄有个约定:在一个全世界都是冬天的时候,我们到一个最夏天的岛屿开会,一个散文的会,一个关于从古到今的中文散文的会,以文会友,与友论文。

  于是,作为东道主,我第一次邀请到了余光中教授。博士毕业后,我回到了海南师范大学,在当时校长刘和忠教授的支持下,成立了“中国散文研究中心”,胆子有些大,想以古来的散文作为终生的事业,在日琢月磨中,沾一些先贤与今哲的智慧,还有在随随便便中抒写出来的日常激情与真实梦想。那个会议名称有点长,曰“中国散文与中华民族精神国际学术研讨会”,时间是2003年12月16日。果然是浓浓的友情,果然是大好的晴天,果然是灿烂的收获。余先生还兼任会议学术委员会顾问团主席,他在开幕式上作了一个50分钟的主题演讲,曰《成语与格言》。下午第一场研讨会,是对余先生散文的专场讨论,他悉心地倾听着大家的意见。晚上,余先生又在田家炳楼演讲了《诗与音乐》,历时150分钟。我在5天后的《海南日报》上有一则记载:“那天晚上的演讲现场不是座无虚席,而是站无虚席,连讲台上都坐满了学生,济济一堂的场面简直可称多年来所罕见。”

  我在大会上有一个简短的即兴发言,提出“韩潮苏海余峰”一说。我说的“余峰”,特指余先生的散文创作,我一直以为,他的诗歌是开拓性的,而散文则是革命性的,他前期散文澎湃的气势、阔大的境界、浪漫的风格,开创了20世纪60年代以来整个世界华文散文的新时代!他本人后来在电话中也承认:“前期的散文有飞扬跋扈为谁雄的气概,又有实验的锐气,似乎更过瘾”。

  因太太一直想回到上海故乡,2002年7月,我只好告别梦中的海南,到上海的同济大学文化艺术系(一年后改为中文系)任教,不过,由于校长的厚爱,我仍兼着海师大的中国散文研究中心主任。就在那次会议上,我与余先生又有一个约定:来年五月,当江南杂花生树莺飞草长的季节,我们在黄浦江边相会。

  第二次邀请就顺理成章了。每年5月20日是同济大学的校庆日,总会张罗一系列的学术与艺术活动。2004年5月20日的那一星期,我们创意了“同济大学作家周”,大家兵分数路,分别邀请了余光中、莫言和苏童,举行了“文学与人文关怀的大型文学对话会”,并请余先生作了一场专题演讲,逸夫楼会堂的窗户外面,挂满了向往文学的工科学生。期间,还促成了东方卫视“可凡倾听”对余先生的专访、又到复旦大学作了一场演讲。会后,参观了上海文化名人街多伦路及白(崇禧)公馆,并陪同余先生和范我存老师游览了他阔别数十年的西湖。还有一个细节,5月22日周六的下午,余先生伉俪抽空到我在同济大学旁的家里小坐,与妻儿合照,签名送书,并赠我一个中山大学专制的诗杯,赠妻一个美丽的胸针。回到台湾不到十天,他又寄来了一封手札,其情其意铭感至深!

  那封简信是一个历史的见证,证实了我们的第三次约定。2004年11月8日,海南师范大学55周年校庆,在学校的支持和维梁兄的帮助下,我们邀请到了余先生伉俪、王蒙先生伉俪和维梁兄伉俪,分别进行了三场学术演讲或对话,能容纳三千人的体育广场,每一场都爆满,简直成了整个海口市民文学与文化的盛宴。余先生演讲的姿态,我在其它的影像中没有见过,那真是椰树临风,风神阳刚、刚柔相济者也!

  我这一辈子认识不少学人,但他们未必能创作;也认识不少作家,但他们未必能理论;作家进入高境、理论进入秘境而演讲又进入化境的人,那真是少之又少。三者兼擅且兼美者,口若悬河、齿舌留香、且古今中外随手拈来,撒开去又余音绕梁者,非余光中先生莫属了。两岸走了余光中,谁在现代文学、古典文学、外国文学、比较文学以及理论与创作的多角地带填补这个空白?而我两年之内能聆听他至少五场、海师和海口的听众能至少聆听他三场演讲,这不是福分与享受吗?

  蒲柏说:“美德决不会衰老”;林赛说:“甚至在葬礼之后,美德也照样生存在世上”,这是一定的。余先生对我而言,是良师,是高友,既高且贤,既清且亲,是诗与散文尖塔上的一盏明灯,让我永远温暖在文学与友谊的辉光之中。

  2017年8月的最后一天,我和一个传记作家陪潘耀明兄在他的家乡泉州和南安走了一趟,并专程到永春的余光中文学馆拜谒,这座辉煌的建筑及其丰富的收藏大出我的意料,我想,这该是余先生安放九十年梦想的地方。临行前,我在留言簿上写下了两行字:“焰火升天地,余光耀中华”!

  一直想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到了永春,看到了他的几乎全部著作,也欣赏了他的造像与手迹,并留下了那副联语。可是,余先生这么突然就走了,他再也听不到我拨去的“催魂铃”了。

  魂兮归来

  入修门些

  ……

  魂兮归来

  反故居些

  ——《楚辞·招魂》

  2017年12月22日于上海

  百家笔会

(编辑:王思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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