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岁的肖晓狠狠地扇了媳妇一个耳光,媳妇捂着脸,蹲在地上不停地抽泣。
这个靠货车运输为生的中年男人原本在村里属于“有头有脸”的人,现今却要为偿还媳妇欠下的10万元赌债,而卖掉自己心爱的货车。
肖晓家住海南省西部某村。除了贫困,这个村不少村民还有不良嗜好,比如好赌成瘾、嗜毒成性。一旦赌输或是毒瘾发作,往往借高利贷,一些村民债台高筑时便铤而走险,甚至走向违法犯罪的道路。
这是当前我国少数农村的真实写照。《瞭望》新闻周刊记者梳理相关报道发现,近年来,因为贫困、赌博等多重因素叠加,一些村民“合伙”犯罪,少数乡村出现“整村犯罪”的“问题村”现象,比如出现“涉毒村”、“诈骗村”、“造假村”等,并呈现作案手法专业化、科技化、暴力化等特征,犯罪嫌疑人以青少年居多,甚至有部分村干部也参与其中。
受访的基层民警及专家表示,“问题村”的出现,警示少数农村正步入“风险社会”,农村安全治理正面临诸多挑战。
以“犯罪问题”出名的乡村
肖晓没有想到媳妇会嗜赌成瘾,更没有想到,原本在电视画面里才能看到的场景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村庄:村里的赌博“窝点”已经成为“一条龙”服务,有人负责放风,有人负责设卡,有人现场负责发放高利贷……
这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前不久,他通过电视了解到,因欠下巨额赌债,云南石笋村40多人涉嫌故意杀人、伪造矿难、骗取赔偿款。而类似这样以某种“犯罪问题”出名的乡村近年来并非孤例。
今年6月13日凌晨,广东湛江市警方调集600多名警力,对湛江开发区东简街道庵里村涉毒问题进行集中整治。警方介绍,庵里村在东简街道是一个有着4000多人口的大村,无业游民多,在册吸毒人员有103人,各类负案在逃人员有20多人。2014年至2016年,警方多次到庵里村查处赌博案件和吸毒人员时,都遭到村民的阻拦和妨碍。
作为全国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重点整治地区之一,海南儋州市电信诈骗活动已形成完整的产业链。2015年9月8日,儋州市出动近300名警力对南丰镇南茶村展开围捕行动,抓获涉嫌电信诈骗违法犯罪嫌疑人30名。
去年有媒体披露,在河北石家庄东部,一个叫耿庄的村庄,有40余年的“日化生产史”,有五六百家造假的私人作坊和工厂。据统计,单是耿庄的假洗衣液年产量就能达到1800万箱,每年利润接近1亿元。这个地少人多、以自家作坊为组织形态的村庄,形成了一条完整的日化用品造假产业链。
基层民警和专家学者表示,农村犯罪类型日趋多样,犯罪手段不断升级并呈现一些新特点。
一是作案手法日趋专业化、职业化。对儋州市南茶村,当地办案民警表示,该村主要是家庭式团伙作案,分工明确,其他一些不相识者则靠电话单线联系。儋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队长谢维军介绍说,在这个村,“车不停在自家门口;村子里有老太太放哨,一见到陌生车辆,一群人立马拔电源、拔硬盘,有时笔记本干脆销毁。与此同时,诈骗每个环节的人互不认识,在网上联络,一旦干成一笔‘大买卖’,这个‘组织’会立刻解散,设备销毁,互相不再联系。”
二是科技化趋势明显,暴力化倾向加剧。儋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侦查二大队洪奇俊介绍,以往农村犯罪嫌疑人知识文化偏低,如今犯罪嫌疑人“不断升级”,利用互联网等高科技进行诈骗。例如,“电诈”分子先通过互联网渠道非法获取公民信息(如航空乘客信息、高档娱乐节目抽奖参与者等),后通过互联网寻找电信运营商或银行,支付一定酬金,将虚假的机票订、退、改签信息发送给乘客。抓住航空乘客焦急的心理,冒充航空公司工作人员诓骗网民。
在号称“冰毒第一村”的广东博社村,警方曾两次大规模进入该村,被村里两三百辆摩托车团团围住,村里的路上还会放下钉板,楼上砸下石头。村民手里有仿制枪支,甚至还有土制手雷、弓弩等杀伤性武器。
三是青少年犯罪、家族犯罪居多,部分村干部沦陷。据公开资料显示,在云南“盲井式杀人”案中,犯罪嫌疑人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年龄大多在30岁上下,常年游手好闲、嗜赌成性,身上常年背着债务,却又习惯于不劳而获。在石笋村,一个家族内多名成员涉案的情况并不鲜见,例如该村木林社一杨氏家族就有8人涉案。
此外,部分村干部也参与犯罪。“涉毒村”博社村党支部副书记、村委会副主任蔡汉武就是“整村犯罪”的一把“保护伞”,其涉嫌参与贩毒、行贿等犯罪行为。落网时,警方从他家搜出了350公斤成品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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