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画穿越舞台
——谭盾访谈
《敦煌·慈悲颂》成功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谭盾在日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讲述了自己创作《敦煌·慈悲颂》的心路历程,以下是问答记录:
记者:听说您把《敦煌·慈悲颂》看作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为什么自己会给予它这么高的评价?
谭盾:6年前去了敦煌,完全改变了我。过去我曾经“愤青”过,搞过很多前卫的实验音乐。现在我觉得自己应该要为未来留下点什么,就像先人们留下了敦煌,借敦煌与我们交谈。我则是用科技和音乐把古老的敦煌,以及现代的文明传承到未来。在遥远的未来,只要《敦煌·慈悲颂》响起,我就还在。生命是无限的,《敦煌·慈悲颂》反映了我活着的理想。
记者:《敦煌·慈悲颂》的灵感来自敦煌,究竟是什么触动了您的灵感?
谭盾:我曾十几次到敦煌采风。还在石窟里住过一晚。很干燥,那儿听得很远。
敦煌的石窟,建造时特别不容易,靠的都是几辈人的功夫,需要上百年的时间。他们为什么要凿这个洞?因为他们有祈愿,想把他们心底里的慈悲、善良和信仰,保存在一个安静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让祖祖辈辈的子孙记住他们。想到这些我就很感动,觉得一定要把它们写下来!
敦煌乐谱在历史学、音乐学中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这些乐谱当年被王道士发现,便宜卖给了当地的考古学家,如今散落在世界各地,在大英博物馆、法国巴黎博物馆、日本奈良博物馆都有大量的收藏,非常珍贵。我是很想要看一看它们,哪怕是可以闻一闻、摸一摸都好啊!于是就在全世界的范围内追踪它们。有一天,大英博物馆,看到了来自唐代的全本《心经》,我闻到它的气味,想到曾经触摸过它的人,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我在拿着这些乐谱时,仿佛自然而然就能听到声音流淌出来,成了我作品中的一部分。
记者:您的《敦煌·慈悲颂》跟敦煌的壁画具体有什么样的关联呢?
谭盾:有非常紧密的联系。如果说用一句话来概括《敦煌·慈悲颂》想要表达的观念,就是“让千年古画溶解穿越至今天的舞台”。敦煌的每一幅画都是画中人的经历,承载着整个家族的信仰、慈悲和对未来的祈愿。我花了3年的时间去研究它们,最终我在几千幅壁画中,选定了6幅:《菩提树下》、《九色鹿》、《千手千眼》、《禅园》、《心经》、《涅槃》,每一幅画都代表着一种含义,用这种方式流成一条中华文化的河。
记者:您怎样让壁画在舞台上“活”起来,像“反弹琵琶”真的能弹出来吗?
谭盾:说到这个,很有趣。有了乐谱,我发现,这些音乐一定要用壁画里的乐器才能演奏得出来。我就去研究乐器的律制,找乐器厂恢复,包括奚琴(二胡的前身),还有你讲到的琵琶。
实际上要拿着那个琵琶去跳舞,是不可能的,于是我就想到用葫芦。葫芦丝不是那么小的吗,我们就去伊拉克、伊朗、乌兹别克斯坦,这些丝绸之路上的国家,找大葫芦,后来知道,是乐人自己种葫芦。种了一片葫芦之后留几个最大的,千万不能动,要做乐器。后来我们到云南,去种大葫芦,很难种,要施肥,然后一年后结出几个大的,如获至宝。这样做出来的琵琶只有一斤重,有时候只有九两。所以海口的观众就可以看到能弹奏的反弹琵琶乐舞了。
记者:在世界各地,每次演完《敦煌·慈悲颂》,您最深刻的记忆是什么?
谭盾: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在观众席上,以及散去的人群中,对中国人有一种高贵深远智慧的重新认识,每每让我感到自己也和当时所有的中国朋友一样,在那个晚上觉得很高贵。
谭盾简介
谭盾是世界知名作曲家、指挥家,中央音乐学院硕士、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博士,现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亲善大使,并担任美国巴德音乐学院院长。
谭盾的艺术和音乐对世界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已赢得当今世界最具影响的艺术大奖,包括威尼斯双年展艺术终身成就奖·金狮奖、格莱美大奖、奥斯卡最佳原创音乐奖、格文美尔古典作曲奖、德国巴赫奖和俄国肖斯塔科维奇大奖等。谭盾曾被《纽约时报》评为“国际乐坛最重要的十位音乐家之一”,2006年被凤凰卫视等全球最重要的十家华文媒体评为影响世界的十位华人之一。2014年被CCTV“中华之光”评选为传播中华文化年度人物。
谭盾目前是美国卡内基音乐厅中国委员会主席,荷兰尼德兰交响乐团终生荣誉指挥和中国青年交响乐团艺术总监。他还担任费城交响乐团创意总监,比利时广播电视交响乐团现代音乐总监,英国BBC苏格兰交响乐团驻团作曲家与指挥,英国伦敦艺术中心现代艺术总监,美国TANGLEWOOD国际现代音乐节的艺术总监。
(记者 汪训波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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