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市龙华区龙泉镇雅咏村韦执谊纪念馆内的韦执谊塑像。
韦执谊生前修建的“岩塘陂”,如今仍在使用。
海口市龙华区龙泉镇“韦公洋”附近的韦执谊纪念亭。图记者 苏晓杰
1200余年前,宰相韦执谊离开故土长安(今西安),以“崖州司户”的身份,万里迢迢,来到他位于琼北的崖州(今属海口)。他当宰相不到1年,流放天涯却长达7年之久,最终病死贬所时,年仅48岁。
在崖州,韦执谊遇上一位“谪官犹作贵人看”的地方官李甲,受委派协助管理政务,几年时间中,他兴修水利,教民种养,兴学育才,传播中原文化,留下千古美谈。
在今天的海口市龙华区龙泉镇雅咏村附近,韦执谊当年兴修的水利设施,仍在灌溉农田,滋养一方。
在海口市龙华区龙泉镇雅咏村西南约一公里处,有一座古墓,坐落在一道火山岩山梁之上,前方是一片稻田。墓碑上刻有“唐始祖赐进士、翰林院礼部尚书、延英殿丞相、考讳执谊号文静公墓”等字样。
墓的主人韦执谊原先并不是本地人,其家乡远在当时的京畿———长安,身卒天涯后,长眠于此,也留下了一众子孙,如今海南岛的韦姓居民,基本上都是他的后代,仅雅咏村就有韦执谊的后裔400多人。
最害怕之地成了流放之地
韦执谊(764-812)字宗仁,唐代京兆(今陕西西安)人。长安韦氏乃是官宦世家、名门望族,在唐代先后出过14位宰相。
永贞元年(805年),41岁的韦执谊在翰林学士王叔文、王伾的举荐下,官至“尚书左丞、同平章事”,这个职务相当于宰相,不过当朝的宰相不只他一个人。
韦执谊和刘禹锡、柳宗元等后世皆知的文学大家一道,锐意改革,成果卓著,但却得罪了持不同政见者。因此,当德宗皇帝李诵在位不足一年便病故后,改革派遭到了无情的打压,主力皆被流放外地,这就是唐史上有名的“二王八司马”事件。
改革派被放逐之后,韦执谊由于岳父杜黄裳的缘故,还在宰相位上,但已失势和失宠。不久,他也未能幸免遭到贬黜的命运。
据《旧唐书》记载,韦执谊没当上宰相时,就不喜欢听人提到岭南的州、县,有一次看四方地图,看到岭南时就闭上眼睛,命人撤走;封相后,韦执谊所坐的厅堂有幅地图,七八天后他才发现是崖州的舆图,甚感不祥。没想到,最终他真的被贬崖州。
害怕什么就发生什么,这难道是命中注定吗?
有唐一代,贬谪崖州的宰相超过10人,正应了“高处不胜寒”之说。
“昨日延英对,今日崖州去。由来君臣间,宠辱在朝暮。”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这首《寄隐者》,似乎是为韦执谊而作。
在贬所受“贵人”赏识
历代被贬海南岛的官员,大都郁郁寡欢,不得善终,有的还受政敌的监视,如南宋初年名相的赵鼎,在昌化军安置期间仍被秦桧派出爪牙监控;有的尚未上岛,还在被贬途中就被赐死或暗杀。当然,也有一些人在海南发挥其才干,造福南溟大地,如唐初的吉安(今昌江)县丞王义方,以及唐代中后期的韦执谊等人便是。
遭贬谪是不幸的,但韦执谊在崖州还算是幸运的,只因他碰到了一个人品不错的地方官。
据宋代太平兴国年间成书的文人笔记《太平广记》记载:彼时的崖州刺史(知州)李甲专门写信给下属官员,称“多谢珍禽不随俗,谪官犹作贵人看”,要求他们善待韦执谊。这在贬官多被监视,受尽屈辱的年代是非常少见的。
李甲仿佛是韦执谊在海南的“贵人”,而韦执谊也尽职尽责,用他的才干认真协助管理起一州的事务来。
韦执谊在崖州做过哪些事?史料记载不多,但族谱却有记述,民间也有传说。韦执谊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在地处琼北的崖州,他兴办教育,教化莘莘学子,使得海南的文教进一步发展;他还教导老百姓农业种植技术,带来了北方的农耕文化,与本地的稻作文化有机结合;他甚至看到今天的羊山地区,由于火山岩较多,土层浅薄,不利于农耕,于是引导民众养殖黑山羊,据说“羊山”正是因此而得名的,当地的山羊如今依旧蜚声全岛。
当然,让他名传至今的,却另有其事。
“岩塘陂”留身后名
海口龙泉镇雅咏村东边不到1公里处,有个“旧沟泉”,“旧沟泉”的泉眼很多,自流量大,据水文监测每秒流量达482升,雨季更加明显,可以用“奔涌”一词来形容。这样的泉水,相信在12个世纪以前,流量会更大,而如此丰富的泉水,如果没有水利设施引导,就无法有效灌溉农田,白白流掉。
806年,韦执谊来到贬所,就任崖州司户后,便在那里就地取材,用火山岩修建了一道水利设施———“岩塘陂”(今称“旧沟”),引水灌溉农田,从此,“岩塘陂”所蓄之水,惠及了被后人称为“韦公洋”的3000多亩田洋。《韦氏族谱》对渡琼始祖韦执谊所修的水利工程,有这样的描写:“架潭成桥,砌陂岸如长虹;引水长流,濯万顷而渺然。”
大约2300年前,秦国蜀郡太守李冰父子,采用中流作堰的方法,在岷江峡内用石块垒成石埂———“都江鱼嘴”,将岷江水流一分为二。东边的叫内江,供灌溉渠用水;西边的叫外江,是岷江的正流。李冰又在灌县城附近的岷江南岸筑了离碓,离碓就是开凿岩石后被隔开的石堆,夹在内外江之间。
离碓的东侧是内江的水口,称为“宝瓶口”,具有节制水流的功用。夏季岷江水涨,“都江鱼嘴”淹没了,离碓就成为第二道分水处。内江自宝瓶口以下进入密布于川西平原之上的灌溉系统,旱季则引水浸润,雨季则杜塞水门,保证了大约300万亩良田的灌溉,使成都平原成为旱涝保收的“天府之国”。
海南大学社科中心教授曹锡仁实地调查“岩塘陂”后发现,韦执谊修筑的这一水利设施,虽然规模不大,但很大程度上就是模仿李冰修建都江堰的方法,不但能够蓄水,还能科学引水,能按照灌溉、防洪的需要,分配丰水期、枯水期的流量。
曹锡仁说:“难得的是,岩塘陂跟都江堰一样,至今仍在使用,灌溉农田,这就不但具有实用价值,还有历史意义;而韦执谊的历史功绩,以及他对海南岛的贡献,都应得到重新的认识和评价。”
可惜,“岩塘陂”尚未修筑完成,韦执谊就病逝了。临终前,他嘱咐后人务必修好水利。但由于唐朝日薄西山,政事动荡,直到宋代,韦执谊的后代才将“岩塘陂”修建完毕。
及至明代,其后人又在“韦公洋”的另一侧修了“亭塘陂”,俗称“新沟”,灌溉面积更加广袤。
清代海南探花、著名书画家张岳崧曾撰一联赞颂韦执谊:“祖德树宏谟,训至一经,三相高明昭北阙;宗功垂大业,田开万顷,两陂利泽遍南溟。”
海南文史专家林冠群认为,一个人从权力的顶峰直跌谷底,巨大的权势落差,在封建意识浓厚的中国,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的,韦执谊熬过来了,并且能在天涯安身立命,有德于民,永归此土,就凭这一点,我们应该纪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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