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时期,琼崖纵队部分女战士的战地合影。林萌翻拍自《碧血琼崖照千秋》画册
是顺从旧礼教在家洗衣做饭相夫教子终此一生,还是革命呐喊扛枪上阵用勇气与坚韧改写自己乃至更多姐妹们的命运?无数琼崖女子选择了后者——
自五四运动后,新文化、新思潮荡涤着黑沉沉的旧琼崖,在学生运动及党、团组织的策动和感召下,一批琼崖妇女尤其是女学生开始高擎反帝反封建、争女性自由大旗,从革命的幕后走向前台。从早期殉难的女共产党员,到名震中外的红色娘子军,再到琼崖纵队女战士,无数琼崖女子选择了这条尽管布满荆棘,危机重重却又时时透着希望与光明的道路。
据统计,在历次革命战争中,琼崖女烈士有1903人,占广东女烈士的64.14%,仅抗日战争时期牺牲的女烈士就有1058人。1945年抗战胜利时,琼崖纵队发展到7000多人,其中女战士的比例高达15%。
琼崖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
把伟人毛泽东给女民兵题的诗句稍加改动,用在这一群琼崖奇女子身上,恰如其分。
自五四运动后,新文化、新思潮荡涤着黑沉沉的旧琼崖,一些琼崖女子开始思考一个沉重的问题:是顺从旧礼教在家洗衣做饭相夫教子终此一生,还是革命呐喊扛枪上阵用勇气与坚韧改写自己乃至更多姐妹们的命运?
从早期殉难的女共产党员,到名震中外的红色娘子军,再到琼崖纵队女战士,无数琼崖女子选择了这条尽管布满荆棘,危机重重却又时时透着希望与光明的道路。
一个惨烈的统计数据,支撑了这一结论:在历次革命战争中,琼崖女烈士有1903人,占广东女烈士的64.14%,仅抗日战争时期牺牲的女烈士就有1058人。另据统计,1945年抗战胜利时,琼崖纵队发展到7000多人,其中女战士的比例高达15%。解放后,被授予“人民功臣”称号的琼崖妇女有16人。
女人,从革命幕后走向前台
本来,琼崖女子与革命、与战争,根本扯不到一块去。我们来看,五四运动之前琼崖女子的基本生存状况:
无名,出嫁前按排行称“妚大”、“妚二”,出嫁后以娘家地名称呼,如“嘉积嫂”、“定安婆”,至多家谱上跟在夫姓后加娘家姓称某氏;
无受教育权利,除极少数人家外,一般都是男子上学,女子不能上学。1922年7月27日出版的《琼崖旬报》刊发《改造琼崖计划》一文,称“然我琼崖今日女子之教育为何如,百人之中不得一二”,大声疾呼“宜使女子受教育”,由此可见一斑;
无财产继承权,家中财产田地多少,甚至椰子、槟榔几棵,父母卒后,男丁按人头继承瓜分,女子无一丁点权利;
缠足,所谓“三寸金莲”,彼时中华大地皆有此好,琼崖自然不能免俗;
“定命”,即男女定亲,早期琼东、乐会一带,甚至规定三岁之前必须“定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天大。有的女孩十五六岁嫁人之前,甚至连男方长啥模样、是否残疾都不知道;
未经革命洗礼,许多琼崖女子,原也以为这一切是天经地义的,以为这就是做女人必须接受的“命”。
这一切,都随着五四运动的一声惊雷,以及共产主义火种撒播至琼崖,悄然发生着深刻变化。省委党史研究室原主任邢诒孔研究员告诉记者,在学生运动及党、团组织的策动和感召下,一批琼崖妇女尤其是女学生开始高擎反帝反封建、争女性自由大旗,从革命的幕后走向前台。
1925年5月,广东省妇女解放协会成立,这一组织很快出现了琼崖女子的身影。这一年年底,曾在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第四期学习、毕业后留省当见习生的琼山人高慧根,当选为广东妇女解放协会执行委员;文昌女青年、广州女子师范学校学生陈三华当选为候补执行委员。
1925年12月,广东省妇女解放协会琼崖分会在海口成立。1926年下半年,各县妇女解放协会相继成立。一时间,海口及各县相继开设女子学校,招收了一大批女学生。部分工人和农民,也得以从夜校或识字班中,学习文化知识。她们开始参加罢工、减租反霸、破除迷信、反对包办婚姻等运动,勇敢地为争取平等与自由摇旗呐喊。
这其中的一部分女青年,成为最为坚定的琼崖革命者。可以说,妇女解放意识的觉醒,为后来大批琼崖妇女投身革命洪流,做了坚实的铺垫。
1926年6月,中共琼崖第一次代表大会召开,陈三华是代表之一。邢诒孔认为,陈三华这样的妇女运动骨干出现在中共琼崖一大代表中,从一个侧面说明早期琼崖党组织已相当重视妇女运动。
遗憾的是,陈三华这位曾任中共琼崖地委委员兼妇女部部长,以及府城多所女校校长的传奇女杰,无任何相片或画像传世。
根据省妇联提供的史料,1927年6月,中共琼崖地委更名中共琼崖特委后,决定成立琼崖妇女委员会,主任邢慧学,委员林一人、蔡秀姬,琼崖各区的县委、区委都设有妇女工作委员会。1927年12月,琼崖第一个苏维埃红色政权——陵水县苏维埃政府成立,县苏维埃政府已经设有妇女科。
女人,在血腥屠杀中加快觉醒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当然,更不只是参加游行集会、散发传单、撰写文章那么简单。
1927年4月22日凌晨,琼崖反动当局集结各路反动势力,大肆搜捕和屠杀共产党员及革命群众。在这次事变中,琼崖妇女解放协会主要负责人陈玉婵被捕后,与琼崖早期共产党员李爱春等,被敌人拉到五公祠后米铺村边秘密处决。
4月24日,敌一个营到乐会县展开大规模搜捕,东路妇女协会负责人冯爱媛及其丈夫——县农训所政治主任雷永业不幸被捕,后被押至府城杀害。
秘捕、屠杀,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琼崖一时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
海南日报记者注意到,许多红色伴侣夫唱妇随、并肩作战,比如杨善集与妻子林一人,王文明与妻子邢慧学,王器民与妻子高慧根,冯白驹与妻子冯惠秋,王海萍与妻子梁惠贞……
琼海市委党史研究室原主任陈锦爱认为,在残酷的斗争中,这些女人,或目睹自己的爱人及亲人因革命理想血溅沙场,或目睹身边的姐妹惨烈倒下,有的本人就在战斗中牺牲或被捕英勇就义。严酷的斗争,淋漓的鲜血,一再刺激着性格坚韧而刚烈的琼崖女子,复仇的怒火也从此在胸中熊熊燃烧。
红色娘子军的代表人物之一——女子军特务连第二任连长冯增敏,其革命之路,是许多琼崖女子不得不扛枪上阵的一个生动缩影。
冯增敏的同乡,对红色娘子军史素有研究的琼海市阳江镇社会事务服务中心主任庞启江告诉记者,冯增敏家兄妹一共8人,大哥冯增兴以下,还有七姐妹,冯增敏排行第六。冯增兴曾任共青团乐会县委书记,1928年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
“据冯增敏回忆,冯增兴就义之前曾对她说:‘反动派杀了男的,还有女的;杀了我,还有你,还有你的姐姐,只要我们坚持到底,就一定能胜利!’”庞启江说,冯增兴还悄悄告诉冯增敏,家中藏着两把枪。
庞启江认为,冯增敏16岁就加入了共青团,后来在团县委担任过妇女干事,本就有扎实的革命底子。严酷的斗争,至亲的被杀,更加促使她扛枪上阵。
像这样苦大仇深的女子,自然希望像男人一样,浴血沙场。
女人,以冲锋战场来捍卫尊严
有人轻描淡写地说:战争,让女人走开!
然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女人当然无法远离战争。事实上,在许多部队中,女子担任通信兵、文艺兵,或者洗衣做饭、缝缝补补,原也不足为奇。
不过,琼崖女子不简单。邢诒孔告诉记者,在红色娘子军和琼崖纵队中,许多女战士打的就是冲锋陷阵、刺刀见红的硬仗,这在全国是不多见的。
1931年5月1日,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工农红军第一支女子军连队——中国工农红军第二独立师第三团女子军特务连正式成立。我们来看看,当时的中共琼崖特委及其主要领导人冯白驹,给这支娘子军的定位及主要任务是什么?
“……主要是在特委和师部住地外围红白交界地区活动,保卫苏区,打击国民党区乡公所常来抢掠和扰乱苏区的武装力量……”1968年6月25日,冯白驹在《关于我参加革命过程的历史情况》中这样回忆道。
战斗的实践很快证明:这群女人不仅敢打,而且真能打!伏击沙帽岭、火烧文市炮楼、拔除多处敌据点、马鞍岭阻击战……冯白驹回忆说:“有一次配合主力作战打败敌军后,以连为单位计算缴获,女子军还占第一位。”
海南师范大学副教授唐若玲认为,红色娘子军是海南妇女追求自由、敢于革命、不怕牺牲精神品质的集中体现,是中国人民斗争史上的创举,是世界妇女争取解放斗争史上的光辉典范。
唐若玲还曾偶然从一张照片中看到,琼崖纵队中竟然有女子担任重机枪手。
万里长征中的琼籍女共产党员谢飞,“琼崖女杰”刘秋菊,“革命母亲”云四婆、锦简婆,无论是扛枪上阵还是“藏人”的堡垒户,在革命的每一个战壕里,都有琼崖女子的身影。
今年已87岁的琼崖纵队地下交通员陈玉兰,1939年开始在文昌南阳交通站当交通员,负责送信、送钱物、送情报。她回忆,有一次她送一笔钱和一封信,“一个大袋,好多钱,几万块”,因下雨很大,不慎掉到河里,她找住树干,稳定情绪后游上了坡。
“上坡后,发现肩上的钱和信在,我很欢喜。这个钱要掉了,我要死了,不要回来了。就怕钱不见,人死没关系!”陈玉兰说。
千千万万个陈玉婵、林一人、冯增敏、刘秋菊、云四婆、陈玉兰,和千千万万的男性琼崖革命者一起,用智慧、青春、汗水乃至鲜血,写就了琼崖革命的一幕幕伟大篇章,构筑了琼崖女子的伟大群像。
《谁说女子不如男》,豫剧《花木兰》里的这一经典唱段,换了琼韵,一样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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