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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中央
来源: 海口网 作者:常聪慧 时间:2017-07-24 11:16:42 星期一

 

  □ 常聪慧

  有些事不经提,平时总也躲在阴暗处,偶尔不小心从记忆的筛网里漏出来,就像从高空跌下个榔头,砸在脚面,生疼。

  “城市中央”,也许就是其中一个破了口的漏洞。之前我并不知道。

  半个小时前,火车站的钟楼正在敲响深夜十一点的第一声,嗡嗡的钟鸣像是从一架老旧又结实的巨大风琴里发出,迟缓而沉重地传向这个白雪覆盖的城市。我从南方来,挨不住北方冬天的冷。一下火车就瑟缩着将自己塞进一辆夏利出租车。当车停时,已经来到“城市中央”的门口。

  “城市中央”是一家酒店,酒店上方的彩色霓虹是闪烁的绿色丛林。我走进旋转门。

  对于一个又累又困又冷的旅行者来说,洗一个温度适中的热水澡,然后有一张松软的床,要求如此而已。但显然“城市中央”不能满足这个如此而已。

  首先我发现热水不热,在室外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下,它所提供的温度远远不能够让人松弛下来。用了三种腔调唤来一张惺忪睡脸,看了看,嘟囔一句便走了,而且一去不回。其次,临睡时我发现门锁竟然没有保险。这一次再没人来。

  睡意像一张硕大的网,牢牢将我包裹起来,我一头扎进枕头里。

  还来不及更多的体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是个服务员,扁扁脸上,开着鲜艳的微笑。

  她讨好地道歉:“先生,对不起,这间房是有预定的,请您换一间好吗?”

  “不,让预定的人另外换一间吧,我已经睡下了。”我没好气地回答,同时撇过脸去。这个服务员嘴里喷出浓重的口气,加上周身散发的廉价化妆品味,将我的心情搞得更糟。我的鼻腔对气味有特殊的敏感。

  “先生,是我们前台搞错了,我来帮您收拾好吗?”服务员急迫地要挤进来,我手一甩,把她冷冷地关在门外。

  又是敲门声。只是越来越小,直到我被拉入梦境的水下再也听不到。

  就是这样一个暧昧不明的夜晚,我梦到了我的“阿媛”。多年来我故意遗忘,又一直深深渴望的“阿媛”。

  她依然美好如初。她坐在我的床边。她说她恨我,指责我当年抛弃了她。

  可是,明明是你大学一毕业就嫁了人。我心酸又甜蜜地在心里反诘。

  “阿媛”在哭。她说她一直在这里等我。

  当年你说去去就回,可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你已经不在了,有人说你变心了。我不信。你说要我等,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等了九年。越等越要等下去,也许第二天你就会回来。我不敢打你的电话,我宁愿等,也不想证明。

  “阿媛”伏在我的棉被上。有几滴液体滴下来,叮伤了我的皮肤。

  多年不见,“阿媛”的发际、身体混合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淡淡地,却又异常倔强地从骨子里冒出来,只有内心浸泡在刻骨回忆中的人,才会散发出这种让人忧伤又甜蜜的气息。

  我一直保留这个房间,每年都来,在我们约好的几个日子里等你。现在这里就要拆迁了,下个月就会动工,真怕你回来再找不到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回来了,老天帮我。“阿媛”偎着我轻声哭泣。

  在“阿媛”的絮叨中我昏昏睡去,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一无所觉,像她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从我的梦境里穿过。

  清晨时,我死死盯着卫生间镜子里的面孔,那张面孔的嘴角线紧紧绷向两边,为自己漫不经心泄漏出心事而生气。这像是一种妥协。我本该永远想不起并且梦不到“阿媛”的。

  “见鬼。”我决定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雪停了,铲雪车将马路中间的积雪推在路两边。清洌的空气扑进肺里,从“城市中央”的旋转门出来后,我忍不住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汪总早,汪总走好。”一阵彬彬有礼的问好从身后传来。

  一道穿着黑色驼绒外套的丽影从我身边闪过。外面的雪色太亮,她像吓了一跳,在我眼前站住,低头从包里掏出一副黑色墨镜,抬手架上鼻梁,遮住了她那双眼睛。这时,从她身上飘来一股似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这种气息闯进我的鼻腔里,让我想哭又想笑。我的鼻子又痒了。

  “阿媛。”

  “阿媛”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留,她急步而去。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的“阿媛”,或者曾经是,或者根本不是。

  “走不走?去火车站。”旁边一个出租车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

  我再次响亮地打了个喷嚏,招招手。

(编辑:王思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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