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家年

　　红袖添香，旧指书生学习时有年轻貌美的女子陪读。语出：清魏子安《花月痕》第三十一回：从此绿鬓视草，红袖添香，眷属疑仙，文章华国。古人的红袖添香是那时代的产物。今人只能在线装古籍中去寻……

　　司马相如演奏一曲《凤求凰》，让卓文君芳心暗许，夜半私奔。两人生活贫困之时，卓文君典当自己的珠宝首饰，补贴家用，并鼓励司马相如勤奋读书。钱谦益每有诗作，必示于夫人柳如是，夫人则必是凝睇而诵之，诵而陶醉之。还有《浮生六记》的沈复和夫人在花开月上时赏句联吟的故事……红袖添香夜读书，多么温馨曼妙的人生。

　　红袖，一要美貌，二要通文，三要多致，还当要“朱唇啜破绿云时，明月渐开转秋水”。红袖还得有态、有神、有趣、有情、有心，还得美如鲜花、清如秋月，还得莹如软玉、味如芝兰，还得有那琴棋书画之熏陶、诗词歌赋之浸润……。

　　薛涛，这个满身书香的唐代才女。她的诗总有着别样的意味，无论一樽风月，还是一帘秋风，无不是探骊得珠而目不暇给。品读这些故纸，就会想到她的心酸或愉悦，神采或风韵。这是真红袖。如若终生相厮，才是人生之大幸。苏小小，李贺说她是“幽兰露，如啼眼”，那般的凄美之中，总使人吟起她“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的痴情与浪漫。如此红袖，令人心旷神怡又情而痴之。

　　渴望红袖无可厚非，为文人与生俱来的情怀，尤其诗人，那么多的情愫和梦想都凝于红袖，实为追求人生情趣的大望。

　　屈原的《离骚》就极颂芳草美人，所以这红袖总让人想到芳草的气息。她走过历史的烟云，历遍人间沧桑，一直走进你的心里，或冰肌玉骨、婀娜多姿，或轻弹歌吹、软玉温香，为百花园中灿烂的奇葩，让文人笔下为之闪展腾挪纵横捭阖，就有了绮思迭出而绘景万千的不朽美文。曹植在《洛神赋》中写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绿波。浓纤得中，修短和度。肩若削成，腰若束素。延颈秀顶，皓齿呈露……”但这洛神还是隐去了，烟岚霞雾之中已难相会。遥寄深托，执风采之欲，只能在灯影黄卷中与之相晤了。

　　红袖迷人，缘于诗化的人生，缘于清浊的时事。今人是身在名场翻滚，心在利中煎熬，没有了横琴独坐的优雅，没有了竹径清游的心怀。这红袖就只能在名缰利锁中隐进古时的星辉中去了。

　　时代的洪流卷走许多浪漫的书香之气。今或“美”女越来越少的缘故，或红袖添香成风中梦想的缘故，当今女子，要么衣装，要么粉黛，没人耐得住执笔吟诵的清寂，古代文人多喜红袖的芝兰书香之气，如今男子多欲美女的娇艳做作之态。那红袖只能是古代的一缕幽兰之息，让今人无缘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