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故去男孩一夜间长大成人去年考上大学没凑够学费和母亲抱头痛哭答应父亲遗愿“一定好好读书”的他，今年比去年多考了92分他说：我梦见了爸爸，他笑得很开心，我想他应该是满意我的成绩的
衢州市开化县村头镇照坑村的刘斌，是个非常特殊的孩子，两年时间他的生活从天堂坠落。
时间的分界线是2009年。之前他的父亲母亲在杭州三墩开了一家快餐店，生活宽裕。他是读高中的小小少年，天真任性又内向，会对着妈妈的唠叨发小脾气，会逃避家务劳动，会趁着休息时间打网游。
可是，2009年，父亲被查出患了白血病，家里的店关了，背上了20多万元的外债，他考上了大学却没钱去读书。
2010年10月，18岁成年没几天，父亲故去。他一夜之间长大成人，成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
2011年，我见到的刘斌，苍白又瘦小，但他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前，就已经开始做家教赚取大学期间的生活费，单薄的身体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妈妈说，一年时间儿子懂事多了，从前他身上一点油烟味都没有
刘斌个子不高，身材很单薄，很白净，话很少，面对记者的问题和镜头，他有些不知所措，常常低着头沉默。他家最显眼的就是一进大门他爸爸的遗照。村里好多孩子都在他家的地上爬来爬去玩得开心，因为这里晒不到太阳，凉快，而且非常空旷，几乎没有任何家具，能让孩子跑来跑去。
我问他，从那么好的生活条件一下子变成现在这样，一成年就要背负20多万的债，苦吗？压力大吗？他低着头，想了很久，说：“如果爸爸在，什么都会好的。爸爸不在了，我想我只要读好书，日子还是会好起来的。”一句话，似乎有点偏题，可是什么都回答了。
我问他，日子有什么变化吗？他轻轻摇摇头：一样都是读书，和家里人一起好好过日子。
刘斌的妈妈在一边，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着儿子这一年的历程。
“我没文化，我说不好，但是我当妈妈的，就觉得他懂事多了。”刘斌的妈妈细细地数着儿子的生活——
以前，他爸爸很宠他的，什么都舍不得说他，什么都舍不得他做，我们一家开饭店，他身上一点油烟都不沾的，只要他读书读好，什么都好了。我稍微让他干干家务，多说两句他要发小脾气的，不理我。现在，家里做饭，他会择菜会擦桌子会洗碗，我没张嘴，他就都做好了。
以前，他最爱吃薯片了，去超市经常一拿几包；后来，他别说薯片了，什么零食都没吃过。
以前，在学校吃饭的时候，他饭吃得少，又挑食，一般都一个人打两荤一素吃；后来，每个星期回家我都给他带一瓶辣椒酱，他尽量多吃饭，这样可以省点菜钱下来，不饿着就好。
以前，他零花钱没了就会回来拿；后来，他一分钱都没和家里要过，我都不知道他的文具本子什么是怎么买的……
妈妈说着，一滴滴的眼泪淌了下来。刘斌拍了拍妈妈的肩膀，依旧沉默不语。
一年前，爸爸不愿意再治疗，省下医药费也没把儿子送去北京
其实刘斌已经复读一年，去年高考，他考了514分，被北京中医药大学东方学院临床医学系录取。他翻出了去年收到的录取通知书，告诉我：“其实去年我们都到杭州了，但是在火车站，妈妈发现钱真的不够，我们两个商量一下就又回来复读一年。”
刘斌讲得很淡定，刘斌妈妈详细描述了去年8月的情况——刘斌的爸爸不肯再治疗，把医药费都让给儿子读书，母子两个到了杭州火车站，准备出发去北京了，发现钱还是不够，只能回来了。
“那个时候他爸爸已经病了一年，5月最后一次化疗，他就出院了，当时他说他想回家陪儿子高考。后来，我们去医院复检过，医生说他在好转，让他再化疗一次，但是他爸爸说一点钱都没有了，坚决不肯再治。”
到了8月，刘斌的录取通知书来了，他爸爸很高兴，虽然学费要1.3万多元。“他爸爸说，医生有前途，是个好职业，应该去读，他说他学费留好了，让我们不要担心。”刘斌的妈妈说，“我们买好了去北京的车票，才发现卡里只剩了3000多元，当时我们真就这么点钱了，他爸想到了北京总有办法的。我跟斌斌说，我们不读好不好，就算今年借到了钱，以后每年都要1万多，妈妈实在承担不起。”
就在杭州城站的候车大厅，母子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退掉车票回了家。刘斌骗爸爸说，他没发挥好，想再读一年考个重点大学，所以才回家的。但其实他一直很想去北京读书。刘斌说，以后他好好读书，还是可以去北京工作或者读研的。
“爸爸最大的愿望就是看我大学毕业，找到一个好工作。”刘斌说，如果他以前就很用功很用功，爸爸去世前就考上重点大学，不用那么贵的学费，爸爸离开的时候会更高兴一点。
我梦见了爸爸，他笑得很开心，我想他应该是满意我的成绩的
刘斌说，爸爸生病后，他就经常躲在被子里哭，觉得很迷茫，很害怕，压力很大。
“我妈妈经常哭，我不敢在妈妈面前哭。经济的压力，读书的压力，害怕爸爸真的走了的压力，什么样的压力都有，有时候半夜醒来，就会一个人悄悄哭。”刘斌说，后来爸爸走了，大哭一场，然后眼泪突然就没了。
“就想着拼命读书，好好考个学校，拿到奖学金。”刘斌说，“爸爸是听到我说‘我会好好读书，照顾好妈妈，考上好大学去他的坟头和他说’，他才闭上眼睛的。我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论怎样都要好好读书。”
今年他比去年多考了92分，606分，上了重点线，拿到了浙江财经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在刘斌的QQ空间里，记者看到2010年他告别高中时写的一段话：“带着遗憾带着泪水带着后悔，一辈子就这么匆匆一转身，只剩下零星的回忆，曾经以为暑假会玩得很疯，现在却只剩下伤心和难过，昨晚把所有的日志全部删了，想给自己一个全新的开始，可是这个开始并不美好。”
我问他，今年这个开始怎么样？他说：“有一天我梦见了爸爸，在家里坐着，妈妈和姐姐在一边，大家笑得很开心。我想爸爸是满意我的成绩的。那这个开始应该是好的。”
高考一结束，刘斌就已经在杭州给亲戚家的孩子当家教。“是给阿姨的孩子当家教，一方面阿姨借了3万元钱给我们，我帮表妹补补课，可以还人情，而且还能练习一下怎么给初中、高中的孩子上课，这样大学开学后，我就能找个家教赚钱了。”（记者黄莺 实习生 骆颖叶/文 屠春/摄）
相关链接
广州市"小道德模范先进事迹展示:小肩膀挑重担
女子不顾家人反对嫁残疾工人 30年独挑生活重担
俞觉敏挑起女排重担 是无奈之举还是众望所归？
(编辑:童言)
